Sunday, January 23, 2022

在美國求學時期:美國為中心的聲音思維

 19875月底從金門預官役退伍回台,2個多月之後把全套器材賣掉,到美國留學,算起來至今已經超過30年。而且猛然發現,自己竟然有超過半生的時間,是在美國度過的。這段在美求學與工作的經歷,對人生觀當然有很大的影響,而且也是形成日後「音響觀」的重要成分。在密西根大學念研究所時,讀書做研究不見得有多認真,但現場音樂會倒是聽得相當頻繁。一個學年裡,學校古典音樂季就有20多場。在那裡6年多的時間,聽過許多名家例如伯恩斯坦,梅蘇爾,西尼波里,樂團方面則如維也納愛樂,莫斯科愛樂,來比錫及美國各大團,此外還包括流行樂的 Elton John Judy Collins Mary BlackBelafonte等。

1988年開始幫音響論壇寫稿,專欄名稱「安城隨筆」是由學校所在地 「安雅堡」Ann Arbor而來 。後來在中文版 Stereophile 發行的短暫期間也翻譯過稿件,並且代表社裡到CES及其它音響展採訪。除了看展之外,最大的收穫是當面訪談了不少業者,像是VTLDavid ManleyLyra Jonathan Carr等人。因此對器材的設計觀念與執行製造,開始有所關注與思考。但那時候,人生閱歷及對音響器材的經驗還不夠,尚未能客觀地判別優劣是非,所以還處於把TASStereophile當成聖經的心態,這包括了硬體與軟體兩個方面。硬體雖然多數買不起,但會把評論內容咀嚼非常透徹。所用的器材,都必然是雜誌推薦的。喇叭從 Spica TC-50到後來畢業前的Martin-Logan CLS─2z(還因為幫忙一位對該牌喇叭有興趣的留學生,而認識了當時在同校念碩士的我太太)。軟體則是以蒐集 HP唱片榜單上的唱片為志業,已經到幾乎把榜單內容全部背起來的地步。還幫幾個前輩如李富桂,王克勤及林清榮先生標購了不少發燒片,寄回台灣給他們。

這種行為模式,也算是被強勢的美國文化帝國主義捕獲吸收的現象吧。當時不但我的世界觀完全被「美國觀」主宰,音響觀也等於是「美國音響觀」。其負面的影響,是眼界受限,幾乎看不到其它地區的發展趨勢或產品。正面的話,是至少樹立了客觀評估器材與軟體的基本態度。根據TASStereophile的評論精神,聆聽聲音雖必然憑藉於感官與直覺,無可避免一定會受到主觀意識引導。但必須輔以理性的制約,嚴謹地比對參考分析,來獲得較完整的質性評價定位(quality assessment)。如果對照過日本音響雜誌的評論方式,就可以理解,其主要差異之所在。至於「理性的制約」的來源為何,如何形成,以後會再找機會討論。

那個時代,除了對音場的執著,透明度也是另一個追求的目標。在小小的公寓房間擺了體型不小的 Martin-Logan CLS─2zMuse 18 輔助低音,大致上還可以調到沒有明顯的低頻問題。透明度的目標大致是達成了,但那時對各個頻段的銜接   與中頻是否有凹陷的問題,都還沒有什麼敏感度。而黑膠播放方面,從一開始的AR ES1/Sumiko MMT,到畢業離開該地前用的VPI HW19/ET2,器材看來是進步了,不過唱頭唱臂的調整方面,理論基礎都還未建立。多半就按照雜誌上所說的,靠眼睛觀察azimuth/HTA等參數,憑耳朵聽感來設定 VTA(那時還沒有SRA的概念)。當時幾次回台休假時,在李富桂先生處聽到他的系統,總覺得為何特別可以吸引我至音樂之中,而不是在聽音響效果而已。思考了許久後,得到的結論是,他的系統在各個頻段的響應平均,沒有明顯突出凹陷。加上唱頭與唱臂的調整,達到失真極低的程度,使人有超越時空的錯覺,像在「目睹」一個有生命的演奏事件。或許這就是TASHP所說,接近一種聲音涅槃(sonic nirvana)的境地?這也觸發我日後下定決心,要將關於音響的調整理論搞清楚,特別是黑膠播放系統的最佳化,一定要歸納出一些科學與工程的規範,可以讓多數人遵循。

而在求學後期,認識我太太之後,她的意見,也開始影響我的一些看法。許多時候,「自我感覺良好」或是「國王的新衣」的氣球,往往被她「局外人」完全客觀的評價所戳破而清醒過來。這也是為何到現在,越是「不懂音響」的人,所給的評語,我越是會記在心中並加以咀嚼思考的原因。